林薇像是刚从会议室逃出来，声音里带着急促的喘息。
“早上九点刚上班，李丽就把所有在公司的执行经纪、助理全叫去了大会议室，一进门就把文件夹往桌上摔，劈头盖脸就骂我！”
苏颜握着冰箱门的手顿住：“她骂你什么？”
“还能是什么？”
林薇的声音委屈又气愤，“说我没‘盯紧’你，没及时察觉你有‘异心’，说我明明跟着你最久，却没把你‘劝’回来，还让你跟公司提解约……”
“她当着二十多个人的面说我‘失职’，要扣我这个月绩效！”
苏颜皱紧眉，心里紧了紧。
林薇是前两年刚毕业进公司的小姑娘，性子软却心细。
她知道苏颜这些年在公司吃着最少的资源、干了最多的业绩、还总是受气。
所以总是默默地跟在苏颜身边，帮她尽可能地推掉所有带有侮辱意味的任务。
有一次，营销总监赵群逼着苏颜穿暴露的超短裙直播，林薇瞒着直播团队悄悄把衣服换了。
当然，将心比心。
她之所以待苏颜好，也是因为苏颜向来以真诚待人。
每次直播间有新品要推广，她总是主动留几套给林薇。
节假日也少不了送包送化妆品。
之前林薇的母亲急着做手术，还是苏颜亲自动用医院的关系，让林薇母亲提早住进了三甲医院的病房。
“她凭什么怪你？”苏颜听到林薇的话，声音冷了几分，“我要解约是我自己的决定，证据也是我自己找的，跟你没关系。你别听她的，绩效要是真扣了，我帮你想办法。”
“不是啊，颜姐，”林薇急得快哭了。
“李丽不光骂我，还提了卢姐！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，卢姐作为你的经纪人，‘管教不力’。赵群在那边和她搭戏，让卢姐下不来台。现在卢姐的脸色难看得要命……”
苏颜的心猛地一沉。
卢文玉是她的执行经纪人，跟着她三年，是公司里少数知道部分内情的人。
她一直以为卢文玉会明哲保身，毕竟公司里大多人都捧着陆瑶。
可没想到，卢姐竟会为了她跟李丽呛声。
苏颜靠在冰箱上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。
李丽向来是陆则衍和陆瑶的“忠实拥护者”。
当年陆则衍让她配合炒离婚戏，第一个跳出来帮拟方案的就是李丽。
而营销总监赵群和李丽二人在公司管理高层内部狼狈为奸，总是一唱一和地捧着陆瑶和她那些狗腿子小主播。
人事部王主管最擅长见风使舵。
而财务总监也是他们的一丘之貉。
现在她要脱离掌控，李丽自然要拿她身边人开刀，杀鸡儆猴。
“你先别慌。”苏颜稳住心态，在心中快速盘算着。
“你先假装答应调岗，别跟李丽硬刚，保护好自己最重要。卢姐那边，我下午去公司一趟——我刚好要去拿我放在工位上的东西，顺便去见她。”
“啊？颜姐你还要回公司？”
林薇惊得提高音量，“李丽现在正盯着呢，你要是回去，她肯定会拦着你……”
“她拦不住我。”她的声音平静下来，“我拿自己的东西，天经地义。”
晨光透过百叶窗，在客厅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。
苏颜坐在沙发边缘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，打出一行字来：“什么时候回来？”
没过两分钟，手机屏幕再次亮起，对方回了消息：“我尽快。要不要我群发个邮件，帮帮你。”
“不用。”苏颜回信，脸上含笑，“正好我利用这个机会，看看人心。”
出门前，苏颜洗漱了一番。
没化浓妆，只抹了点唇釉，偏冷的豆沙色，衬得肤色更白。
既温柔又多情，又显出几分锐利，不像是任人拿捏的样子。
她拎着包走出了家门，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了起来。
走出家门几步，在转角处靠近消防栓的位置，一道淡淡的红光快速闪过，淡得像是人的错觉。
但苏颜还是停下了脚步，仔细盯着红光来源看了看——
消防栓侧面贴着个黑色小方块，指甲盖大小。方块表面类似玻璃质地，折射出异样的光芒。
走近两步，她的指尖扣住方块边缘，稍一用力就把东西拽了下来。
苏颜低头看了眼——果然是个微型摄像头。
她冷笑一声，随手塞进外套外侧的口袋。
就算不动脑子，她也能猜出是谁在监视她，谁对她有那么强的控制欲。
果然，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一条无明确来源的信息，还是她熟悉的，霸道的，不可一世的，属于陆则衍口吻——
“既然发现了就别拆了，我会派人再装，你跑不掉的。”
她脸色一冷，动手回了三个字，言简意赅——
“死变态。”
到公司楼下时，苏颜刚好碰到之前跟她一起做过直播的小主播。
那女孩看见她，手里的奶茶差点没拿稳，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垮下来，低头说了句“颜姐好”就匆匆往电梯口跑。
好似她不是公司的摇钱树，而是这里的瘟神。
苏颜没在意，走进电梯。
到了12楼，走廊里静得异常。
往常这个点，工位上总能听到键盘声和讨论声，今天大家都低头坐着，头埋得低低的。
苏颜路过时，有人偷偷抬眼瞥她，却没一个人敢跟她说话。
她走到自己的工位前，桌上还放着之前没带走的笔记本和一些品牌方送来的小样。
刚要弯腰拿，就听见茶水间传来窃窃私语——
“你说苏颜怎么还敢来啊？李总监刚刚在会上发那么大脾气，说谁跟她走近谁倒霉。”
“可不是嘛，陆氏兄妹什么人啊，公司的大股东诶。她都敢当众呛陆瑶。而且，我听说，昨天陆大律师在会议室砸了文件，脸色难看得很，谁还敢跟她沾边？”
“林薇都要被调去营销部打杂了，卢姐也被训了，谁想惹祸上身啊……”
苏颜眉角一挑，轻咳了一声，示意她听到了，吓得几个多嘴的员工大气不敢出。
若是过去，就算是别人当面蛐蛐她，为了顾及陆则衍的面子，她总是忍让三分。
如今，她可不想忍了。
身为公司销冠，就应该有销冠的待遇。
她转身时，刚好撞见林薇。
小姑娘眼眶红红的，手里抱着一摞文件，看见苏颜，嘴一瘪差点哭出来，又赶紧捂住嘴，左右看了看，小声说：“颜姐，你怎么真来了？李总监刚才还在问你会不会来……”
“我来拿东西，顺便跟卢姐交代下品牌商的事。”苏颜拍了拍她的胳膊，声音放轻，“别怕，有我在。”
